中國時報【(溫璟靜口述╱黃麗如整理)】
相較於許多人是父母刻意栽培,我最初接觸舞蹈是為了升學。17歲時怕考不上大學,胡亂的在中壢舞蹈社學舞,後來真的考上了國立藝術學院舞蹈系。不是天生舞者的我,面對舞蹈,其實充滿了疑惑。
作為國立藝術學院第三屆舞蹈系學生,當時老師多是雲門人,林懷民、羅曼菲、古名伸等老師讓我看到了舞蹈迷人的世界,但我一直抓不到自己要什麼。畢業後應徵了一些舞團都沒入選,後來進入警總的白雪藝工隊,以舞蹈專業有不錯的收入。因緣際會下,我加入了德國Plaun舞團,返台後則與一些小團體合作。我一直在邊緣的位置,舞蹈之於我就是一份可以溫飽的工作。
從代打變成班底
1992年雲門復出,要進行為期40天的巡演。當時我在路上巧遇雲門舞者吳素君,他說:「我們有個舞者受傷,沒辦法一起出國巡迴跳〈薪傳〉,你要不要來幫忙?」就這樣我和雲門練了一個禮拜後,便一起巡演。當時的我其實只是救火隊,返國後就成了雲門舞者,而這一跳就是18年。
進入台灣最專業的舞團看來光鮮亮麗,但我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角色,一直到跳到〈流浪者之歌〉我才找到歸屬感。之後的〈水月〉將太極導引的動作轉化,更讓我找到了自己的肢體語言。雲門給我養分、打開視野。但看來光彩的舞台人生,卻無法掩飾我的失落感。2008年行草三部曲中的〈狂草〉我有段獨舞,我認為這應是我舞蹈生涯的巔峰,但舞台上的狂吼之後,更顯空虛。
台東是第二個家
在一次旅行中,我造訪了台東龍田,被縱谷的山色、人情打動,當地蝴蝶協會的朋友熱情接納我,把我當家人一般,我就像找到家的孩子,心情格外安定。於是我開始了台北四天、台東三天的通勤生活,每到星期五下午就去搭5:10的莒光號,那班車會在10:30抵達鹿野,每次一出車站聞到山野的氣味,就覺得好滿足。半年多的通勤生活,我發現自己不能待在雲門了,我想深刻地和土地連結,於是告別雲門。
離開雲門,我的舞台變成農田,我跟著農民學習務農,和製醋達人徐蘭香老師學有機農法及養菌,農婦的身分讓我生活變得踏實。我依然是舞者,只是舞台換了,我固定會在龍田和都蘭分享「太極導引」,來參與的人多半沒跳過舞、也沒進過劇場,但看到他們解放身體的滿足表情,就很有成就感。他們過去多半不是我的觀眾,可是卻是給我最多回饋和溫暖的力量。
偏鄉給的最飽滿
台東的舞蹈資源不多,但山海給這裡的人不同思維和肢體,近期我在台東漸漸有些教學機會,在老老少少身上我看見和城市截然不同的創意,在被視為偏鄉的地方,反而看到最真實飽滿的舞台,與其說我在此教舞,不如說我在這裡學習,我的舞者生涯有了新的起點。
離開雲門,我的舞台變成農田,在被視為偏鄉的台東,我看到最真實飽滿的舞台,與其說我在此教舞,不如說我在這裡學習,我的舞者生涯有了新的起點。
─溫璟靜